(轉載請徵得作者同意)
「從這兒進去的人必須拋棄一切的希望。」
「地獄的入口」~但丁
羽潔跟阿傑用了不同的方法達到了同樣的目的。
我沒有資格去批判他們的抽身。早該在一開始就拒絕,或是幫他們分擔一些。而不是默許他們在上頭寫上名字,然後自顧自地向前走。
當他們卸下了那些原本應該是我要共同承擔的,我才知道,他們比我堅強千百萬倍。我根本無法負荷。
失去了維繫的力量,那些他們曾背負過的一切向內崩潰,讓我變成了一顆黑洞。
沒有光,沒有回應,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從裡面跑出來。
這裡,就是地獄的入口。
任何物質一旦被捲入黑洞當中,就代表它已經進入時間的終點。
過去的生命與記憶不再有任何區別性,只是個無限緻密的質量。
蜷曲在急診室的病床上,我終於嚐到了那些行星被吞噬時的恐懼與無力。
× × ×
後來我沒有參加阿傑的婚禮。
並不是我不願意。只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給予,所謂的祝福。
就像我們必須了解實際的作業流程才有辦法寫出相對應的程式。在急診室那一天之後,我才知道自己這個系統運作是相當耗費外部資源的。
為了減少對外部資源的需求,以避免系統當機,在無法立即修改系統的情形下,只好關掉大部分的應用,只維持最低的系統運作。
白天依舊趕捷運上班,一樣地流程,一樣地周旋在程式間抓蟲。
晚上回到家,坐著,像一顆黑洞孤獨地存在於宇宙空間。
「在黑洞周圍是不會有任何東西存在的。任何附近出現的物質,不是被捲入,就是以極快的速度離去。」
對於這一點,物理學家們曾經相當困惑。因為黑洞這一個極大的質量聚合應該要有能量溢出,不然整個宇宙早就都被黑洞吞噬了。
他們後來找出了答案。
原來,黑洞仍然會以其它的方式,在不違反熱力學的定律下,將能量發射出去。
它會將周圍空間成對的粒子反粒子拆開。
反粒子成為負能量流入黑洞當中消耗黑洞的質量。
正粒子此時就獲得釋放,逃離黑洞的控制。
變成眼淚。
× × ×
桂郁的案子結案了。
跟客戶確認好所有的運作都正常之後,我回到公司。
組長看到我,做了個訝異的眼神:『老天要下紅雨了。』
『什麼意思?』
『你以前結案當天都會「跟客戶開會到下班時間」,最近似乎有點反常?』
『因為……』原本我要說「離開公司也不知道要做什麼」卻硬生生吞了進去。
『嘖,可是今天也沒事情要交代你辦,沒事就早點回去休息吧?』組長說。
被組長臨時放了這半天假,我站在公司門口開始焦躁了起來。
是該照著每天的下班路線走到六張犁搭上捷運回家?
可是回到家能做什麼?
我真的不知道該去哪。
在抗拒回家的狀態下,我下意識地朝著反方向走。
沿著基隆路,不知不覺走到了通化夜市。
櫥窗裡頭,有著各式各樣的貓。
不同於其他的貓正滾著球或彼此舔拭著,一隻孤獨的小黑斑蜷伏在角落,用著她小小的圓眼看著我。我不知道我的眼神是否跟它一樣,但是我突然很想把她抱在懷裡。
回程的捷運上,我拎著貓籠跟一堆寵物用品,努力地思考著她的名字。
《NEXT》
- Jul 22 Sun 2007 23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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